中原正朔合天王,細讀遺書癭作囊。老子披圖揩病眼,為公重炷石爐香。
我自歸林下,亦復與世疏。賴有善知識,時能過吾廬。伴我說道話,我愛讀佛書。師為巖上去,我亦為膏車。
我生山窟里,終朝面孱顏。獨此巖未到,抱恨知幾年。茲游信奇絕,一覽小眾山。更得師為主,二妙為易言。
幽棲非不勝,觸目是林丘。若比茲巖秀,培塿固難儔。云山千里見,石泉四時流。登臨有如此,何必更他游。
我年七十五,木末掛殘陽。縱使身未逝,亦豈能久長。尚冀林間住,與師共末光。孤云俄暫出,道俗紛蒼黃。
愛山端有素,拘俗亦可憐。昨守當少郡,不識隱靜山。羨師來又去,愧我復何言。尚期無久住,歸送我殘年。
師心如死灰,形亦如槁木。胡為衲子歸,以響答空谷。顧我塵垢身,擬向禪河浴。更愿張佛燈,為我代明燭。
扶疏巖下樹,入夏總成陰。幾年荊棘地,一旦為叢林。我方與衲子,共聽海潮音。人生多聚散,離別忽驚心。
我與師來往,歲月雖未長。相看成二老,風流亦異常。既宴坐巖上,我方為聚糧。儻師能早歸,此樂猶示央。
紛紛學禪者,腰包競奔走。才能脫葛藤,癡意便自負。求其道德尊,如師蓋希有。愿傅上乘人,永光臨濟后。
吾邑多緇徒,浩浩若云海。大機久已亡,賴有小機在。乃更與一岑,純全兩無悔。堂堂二老禪,海內共期待。
古無住持事,但只傳法旨。有能悟色空,便可超生死。庸僧昧本原,豈識西歸履。買帖會禪床,佛法將何恃。
僧中有高僧,士亦有高士。我雖不為高,心粗能知止。師是個中人,特患不為爾。何幸我與師,俱是隣家子。
師本窮和尚,我亦窮秀才。忍窮俱已徹,老肯不歸來。今師雖暫別,泉石莫相猜。應緣聊復耳,師豈有公哉。
世事憑誰論,羈懷只自諳。風煙悲蜀魄,桑柘老吳蠶。晚步惜殘照,春衫怯曉嵐。日來鼙鼓近,牢落愈無堪。
雨腳轉前灣,煙蓑帶雨還。清詩陶野色,薄色散愁顏。檐鳥下苔徑,溪云媚屋山。世途方擾擾,誰得似君閑。
千載微言絕,夫君妙獨傳。鉤深探閫奧,養浩塞天淵。憂世心雖切,歸田志頗堅。斯文今已矣,空復誦遺編。
相距一百里,相從四十年。話言窮理窟,酬唱足詩篇。我始歸三徑,公胡掩九泉。無由論舊事,尚擬志新阡。
只說瓜蓮并蔕生,幾曾仙實見雙成。卻疑西母猶多事,戲作人間兒女情。
世間固有無情物,天上寧無有慾仙。想得武陵人去后,精神交感此因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