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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《袁世凱(洪憲宮闈艷史演義)》 第七編 袁帝升遐后之宮闈艷史 分產活劇

    作者:天懺生
    袁氏在日,筦鑰出納機關之大權,悉畀諸洪妃一人經承之,以故,洪之私囊所有較他妃而優厚。歷年蓄積,竟達數百萬之多,悉存儲某某外國銀行,事極秘密,當時無有知之者。惟克定稍稍悉其底蘊。及袁升遐后,克定悉舉內部此指宮中一部分而言財政權,奪為已有。蓋克定素知洪妃平時非常跋扈,屢于袁前媒孽己之短處,故今茲藉是以報復之也。洪妃因與力爭,謂先帝遺詔,曾嚴令家族毋許妄更舊制,今口血未干,遽違諄囑,揆諸勢理,似有未合。克定置之不答。由是,對于洪之感情大惡,即應給之月支,或不予,或愆期。洪妃不面索之,不給也。克定嘗謂所親曰:“洪氏為害群之馬,不亟去之,終貽后患。”是語為洪妃偵知,因思不若為先發制人之計。乃暗中挑撥諸妃曰:“姊亦知彼人指克定擬盡逐吾姊妹行而去之乎?”諸妃愕然叩其說。洪妃遂捏造種種讕言,眾懼甚,咸求計于洪。洪曰:“別無他策,惟有與彼分析財產為第一著,脫遲延,恐老爺子積蓄,弗得為吾儕所有矣。”眾曰:“善。”

    擬向克定開談判。洪妃急止之曰:“徒與彼人嘵嘵無益也。為今之計,當先面邀某鉅公,或可有效。蓋老爺子瀕危時,早料及必有今日,曾以是項全權,盡畀之某鉅公。吾儕茍偕往,歷訴彼人之虐待,渠未有不惻然心動而助吾姊妹者。”眾韙其言。

    明日,適某鉅公至。洪妃招集諸妃于己室,面乞某鉅公蒞止,告以所苦。某鉅公意似不許可,曰:“茲事出諸汝儕之造意,匪惟蕓臺絕對不肯承認,抑且有所藉口。謂汝儕將挾有其他之思想,及不規則之舉動。且正在居喪之中,忽倡言分產,外人亦必妄生猜測,飛短流長也。吾為汝儕計劃,姑俟諸他日可也。

    “諸妃默不一語。洪氏亟致詞曰:“公言確有至理,然妾謂過此以往,妾等雖欲分析,亦不可得,故再四磋商,寧冒大不韙,要求我公云天一垂手也”。語已,長跽其前而泣。某鉅公睹是狀,意良不忍。自念彼殆有不得已之苦衷在耶。且克定為人,余所素知。謂若輩勉與共處,終非長策。莫如趁此際為彼解決之之為得計。意已定,遂慨然允許,與克定微露其旨。在某鉅公心理上,以為克定必嚴詞拒絕,而不知正合其意。因欣然曰:“伯父即不言茲事,余亦將俟諸務部署畢。與伯父提議及此,不圖伯父實先獲我心也。至分產手續,吾父遺囑中早經支配安垂,余當遵訓履行。”某鉅公頷之。于是袁氏分產之大問題發生矣。明日,先以查核財產實數為開始入手辦法,合計現金恒產約二千萬金。克定首先提出要求條件,商于某鉅公。謂分析之事,自宜根據遺囑,不容稍有變更。惟吾族人口浩繁,誰無私囊積蓄。要知此項私囊,亦皆吾父辛苦得來,若僅分公積財產,不特稍欠公允,抑且苦樂不均。今宜各出其個人所有置之公積財產中平均分派,庶并無輕重偏畸之弊。克定此語,蓋意有專注與影射而云然也。當克定宣布時,洪妃周妃,首先極端反對。曰:“各個人私蓄,系當日于應得之月薪中,積累而致。至珍貴飾物,或為老爺子之所赍,或為自置,似未便輿公積產相提并論也。”諸妃聞是語,靡不表不同意。眾口一詞,謂為不可。克定卒弗能得其要領而散。旋思得一策,亟使人召諸妃至,以言恬之曰:“若僅以二千萬公產分析,每人所得為數甚微。須知洪周兩氏之私蓄,較公產過半,設悉數內入公產中分之,則一律平均,無多寡韙殊之弊,汝儕又何樂不為乎?”諸妃曰:“萬一彼兩人不肯出其私囊,公子將以何法處置之?”

    克定笑曰:“明日,吾當眾宣布,彼必不應命。吾即旋展迅雷弗及掩耳之手段,率領仆從徑人諸人之室而搜括之,則得矣。

    “諸妃稱其計之善。既返,悉各以存儲寄頓他處,僅留其不甚寶貴之物品,及零星款項,以備檢查而已。及明日,克定又邀眾至,提議茲事。洪周兩氏仍堅執前言,且指天誓日,謂己寶無多積蓄。克定曰:“吾滋弗言。”于是不容兩妃置辯,即挈其心腹臧獲輩多人,蜂涌入諸妃室,傾囊倒篋,嚴加搜檢。凡有所得,悉編列號次,逐件登載冊簿中。雖一絲一縷亦無所遺。

    紛報竟日,始蕆其事。諸妃雖各有所儲,亦僅值中人之產。蓋以事前聞耗有所戒備故也。惟洪妃最為富有,計銀行儲券四百余萬,現金及紙幣五六十萬,珠寶金翠裝飾品,約值數十萬,而衣物尚不在此數。周妃所有,雖稍亞于洪,然綜計總數,亦有三百萬元之譜。克定笑謂兩妃曰:“充汝二人每月應入之資,暨吾父平時賜賚之數,安有如許巨款哉?非侵蝕公積金,焉能若是?”斯時洪周兩氏,雖具有狡黠伶俐女秦儀之口吻,至此亦自知理屈詞窮竟無一語為已辯護。惟有痛哭流涕,要求某鉅公緩頰,不似疇昔之兀傲態度矣。分產之日,克定除邀其同族至戚因入京吊喪者、數十人列席外,所有一切事務,悉遵乃父遺囑。統歸某鉅公計持之。先是克定核計原有之公產,輿夫洪周兩妃之私蓄約三千萬上下。因輿某鉅公商曰:“余長子而又嫡出者也,在理,宜獨得財產之半數,其半支配而分派之。“某鉅公似嫌其條件過苛,然又未便勸止之,第作模棱兩可圓滑之語曰:“茲事,子以為可者,則行之。無庸余贊一詞也。

    “克定微窺某鉅公意旨,乃于原有之公產中,取其半。余則合洪周兩妃之私蓄,按股分給。諸妃以克定所得過厚,極力反抗,爭執至旬日之久,迄未解決。克定即揚言于眾曰:“若輩果再倔強者,吾將并此而弗予之,彼又奈我何哉?”諸妃悉是耗,懼甚,遂悉曲從。聞諸妃所得,少者十數萬,至多者亦不得過百萬以上。即洪周兩氏,僅各分六十萬元,較原有之私囊,只占十部分之一,是真不值之甚。夫亦大可憐矣。自分產之日起,即不共炊飲。諸妃各于所居之余屋中,或庋磚灶,或安設儉柴灶即鐵灶、而購米運煤甚為忙碌,大似貞節堂中嫠婦新遷號舍置備一切鍋廚碗箸也。每屆早晨,必有數十男女仆從,各攜大篾籃或小提籃,往市場購買菜蔬為佐餐之用。晌午時分,茍立三海四圍矚望,則見有無數縷縷炊煙,裊入空際,令人忘其為宮禁森嚴之地,直疑身入村落中也。諸妃既各自為炊,彼此斷絕交際上之關系。雖平時感情極厚,至此,亦不互相過從。

    惟每日祭供袁氏時,或晤一面。凡有所語,非此方訴說經濟支絀,即彼方陳述度支竭蹶。揣其情狀,又類富家翁慮人向已稱貸,先以窘迫之語以禁止其發吻也者。先是袁每逢忌日或七期,諸妃咸自解慳囊購置紙箔錁錠香楮等物,親詣袁之靈前焚化,以致哀思。比分產之后,所有一應祀品,不約而同悉數停止。

    婢仆等詫為怪事,因叩之故,諸妃曰:“現今吾儕所得財產為數甚微,即使儉衣縮食,而來日光陰,尚不知如何敷度。生者既弗能自給,安有余資顧及死者乎?蓋今非昔比,正不可相提并論也。”聞者皆痛詆其心太忍云。克定既攫取大宗財產,又搜羅關于帝制上存儲之物。凡貴重之品,悉一律變易金錢,其中以檀香寶座之代價獨昂。相傳此寶座本備袁氏登極之用,竟體系千年老檀香雕制而成,式為龍形。龍首則安置座背,張巨口如盆,以珊瑚為舌,以白玉為齒,以金絲穿鉆石為髯,而兩目中嵌明珠如指大,珠之四周,更鑲以鉆石。五色燦燦,光彩不可逼視龍之周身,鱗甲齒齒然。鱗甲之隙,皆有金絲嵌入,時露黃色,寶光灼灼。至龍之五爪,即盤繞于座足,妙造自然,無牽就之弊。聞系大典籌備處處長袁乃寬所經辦,為值約六十萬元,可謂奢侈已極,惜袁未當一用也。及取消帝制后,袁令克定保存之。袁死,是物當然為克定所有。克定乃亟欲售之以得值,適有某國富商來華,擬不惜巨資,擬購置中國奇異物品,運往美洲巴拿巴馬賽會。聞是耗,即要某當道介紹于克定。及見寶座,嘆為得未曾有。詢以代價若干,克定索八十萬元。某洋商即如數畀之,且曰:“吾非以是座上鑲嵌之珠鉆寶貴也,實以為袁皇帝所御之物耳。吾購之俟賽會后,將置諸博物院中,為特別之陳列品。”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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